摘要: 挪威艺术家雅娜·文德伦,通过特殊的录音设备录下乌镇河里水底的声音做成艺术品《和鲤鱼一起聆听》。她先用高清的方式收录鱼和水底微生物的各种声音,再经过电脑编程,最后传递给听众。原来,水底世界的音乐就如交响乐那般奇妙和动听。
3月30日,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在水乡浙江乌镇开幕,冯博一担任主策展人,携手王晓松、刘钢共同策划。
广东东莞道滘新艺术节、广东佛山乐从蒲公英艺术节、浙江乌镇戏剧节、贵州锦屏隆里国际新媒体艺术节、四川广安田野双年展、山西平遥国际摄影大展、广东连州国际摄影年展……很长一段时间以来,一些原本籍籍无名的乡村小镇因为举办甚至长期引进艺术展,名噪一时。
当代艺术走进乡镇,是一种时髦,还是乡村发展的新思路?
作品 当代艺术和水乡乌镇相融合
“妈妈,这是椅子吗?我能不能坐?”3月31日上午,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开放首日,在著名日本艺术家妹岛和世的作品面前,一位小朋友好奇地问身边的妈妈。这件名为“另一水面”的艺术品,由妹岛和世根据乌镇水乡的特色而创作。几十张圆形镜面不锈钢矮脚座椅,以环形排列在广场上,犹如水波,和周围古朴的风景相互映照。
挪威艺术家雅娜·文德伦,通过特殊的录音设备录下乌镇河里水底的声音做成艺术品《和鲤鱼一起聆听》。她先用高清的方式收录鱼和水底微生物的各种声音,再经过电脑编程,最后传递给听众。原来,水底世界的音乐就如交响乐那般奇妙和动听。
“我是一名导游,最熟悉的是防晒霜的味道。”“蓝印花布和现代工业的产物很不一样,我很喜欢染布的味道,现在还在从事染布工作。”现居德国柏林的艺术家西塞尔·图拉斯,分头采访了多位来自乌镇不同行业和年龄段的人,请他们说出关于乌镇印象最深刻的气味。二十多种气味搜集好之后,再通过化验室重新合成,将其添加到从乌镇挑选出来的老物件上,最终创作出一组作品《跨越——乌镇》。
卡普尔《双炫》布展中
当代艺术大家安尼施·卡普尔,曾在芝加哥世纪公园创作出著名地标作品“云门”。这次他将两块不锈钢球面镜做成宽屏,放在了乌镇西栅露天电影院的所在地,不仅和日月剧场融为一体,也让镜面中的游客分不清身处何地,引来游客驻足欣赏、打卡拍照。
据主办方介绍,本届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共邀请了来自全球23个国家和地区的60位/组艺术家出席,共有90件/组作品参与展出。不仅涵盖装置、影像、行为、绘画等较常见的艺术类型,还包括声音、气味、灯光、交互(设计)、网络艺术等艺术形式。其中有35件作品全球首展,30件作品是为展览主题或针对乌镇的人文环境而创作。
作为第二届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,相比2016年首展,今年新增了粮仓作为展览场地。粮仓原为始建于1960年代的乌镇粮管所,经过空间改造和增建后首度启用。加上原有的乌镇北栅丝厂和西栅景区,整个展览的室内展出空间达12000平方米。主策展人冯博一说:“我想为乌镇的乡下人做一个好看的、精彩的、有国际水准的当代艺术大展。这个展览就在他们家门口,甚至城里人也要专程到乡下来看这个展览。”
粮仓
思路 寻求艺术乡镇实践方式的新可能
“第一次到乌镇看场地的时候,我有很多困惑。要在旅游场所实现当代艺术的思考,其实非常困难,当代艺术更多是在画廊、美术馆之类的地方呈现。但也正因为如此,我想试试看。”艺术家王鲁炎说。
同在西栅露天剧场,安尼施·卡普尔的作品抢占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,两片巨型的反光镜面成为视觉焦点。王鲁炎为此特意在旁边做了一组让人“视而不见”的作品——《开放的禁锢》。在卡普尔炫目的作品旁边,每平方米的地砖中都会有几块被替换成玻璃盒子,盒子里放着数量不等的小人。王鲁炎说,这组作品共60个玻璃盒子,里面藏着约2000个小人。“这件作品不仅和乌镇这个场域发生关系,也和其他艺术家交流对话。”王鲁炎说。
“如何在乡镇形成与都市共生的公共艺术资源?如何避免嘉年华式旅游节庆的模式?如何寻求艺术乡镇实践方式新的可能?……这些都是摆在乌镇当代艺术展面前的问题。”冯博一说,当代艺术有很多可能性,乌镇不仅是江南水乡,也是旅游景区,作为连续两届的主策展人,他首先思考的是,展览对象是什么?“如果把当代艺术和乌镇整个人文环境、自然环境相结合,就和在美术馆或画廊的策展思路完全不一样。我们不仅希望乌镇居民觉得好看,还要让游客觉得精彩,也希望国内外对艺术感兴趣的人,都能认为这个展览是高素质的。”
筹备展览时,冯博一曾尝试邀请一位蜚声国际的艺术家参展,对方回复邮件说,乌镇艺术展太商业了。“我很感谢他的坦率和直言,但也有个困惑:如何界定所谓的商业展览和学术展览?城里的美术馆、艺术中心举办的展览就一定学术吗?在乌镇做的展览一定就商业吗?”冯博一认为,关键不是在哪儿办展览,也不在于谁出经费,而在于如何把国内外艺术家集合在一个场域,通过他们的作品对当下复杂多变的局面做出思考和回应。
西栅景区
现象 『乌镇模式』难以复制,能否持续也不好说
在一些乡镇举办的大型艺术节或展览项目中,均有行政资源支持,部分项目有企业参与承办。一方面,主事者寄希望于用艺术展提升当地文化品牌,拉动旅游和经济发展,另一方面,策展人和艺术家则希望能创造出具有在地性和公共性的艺术作品。与此同时,也已经有不少艺术展/节因为没有经费或种种因素而终止,比如道滘新艺术节。
在冯博一看来,当代艺术进入乡镇和田野是当下流行的新趋势,不少艺术家正在做这类尝试,比较时髦。但也要警惕:“千万别打着当代艺术的幌子,去‘祸害’那些并不具备条件举办这类展览的乡村。”
从1999年乌镇旅业成立至今,乌镇从观光旅游、休闲度假小镇,逐步过渡到文化小镇。近年来更是不断做出“大动作”,试图实现千年古镇的“文艺复兴”。乌镇戏剧节、乌镇国际未来视觉艺术计划、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……将旅业营收投入到艺术活动,再靠艺术活动反哺小镇品牌,这样的模式能复制吗?
冯博一的答案是,很难。“乌镇有足够的财力和文化眼光,全国具备这两个因素的地方并不多。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,乌镇用旅游收入来做艺术展,而中国很多地方是靠纳税人的钱在做,而这类展览往往又有商业或政绩上的诉求,不太可能是纯粹的艺术展。”
无论是乌镇戏剧节还是当代艺术展,艺术家们提到最多的一个词是“纯粹”。冯博一感叹说:“我做了这么多年策展工作,和美术馆、机构、企业都有过合作,但从来没有遇过像乌镇这种力度的支持和配合,不惜成本,全力配合。当然也会有压力、埋怨等等,但大家都是为了把展览做好,出发点还是很纯粹的。”
但这样纯粹的艺术展能持续多久,冯博一也不知道。“第三届还会不会做,是不是继续由我担任主策展人,目前都还是问题。乌镇艺术展能不能做出自己的风格气质,也很难说。威尼斯双年展做第一届时,大概也没想过能做一百多年直到今天。我当然希望乌镇艺术展能继续做下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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